第五十章 做我徒弟（附君子陶陶番外——吾非君子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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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柔蓁和王玉就這麽守在玻璃窗後，靜候著裏面那位明日之星發光發熱。
她們相信，她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。
只見她推門而入，靜靜地走到設備前落座，拿起桌上的玻璃杯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。
然後戴上耳機，開始了她的配音工作。
果然，女主角的童聲並沒有難倒蘇暖陽。
就跟當初配浮生的時候一樣，她嘴角上揚，表情天真，活脫脫一個孩子模樣。
屏幕上出現的是女主角小季萍和父母親一起吃晚餐的劇情。
不知道父親說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，小季萍咯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也開始哈哈大笑，聲音如同銀鈴一把，倒真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。
聽到蘇暖陽的笑聲，站在顧柔蓁身邊的那位老配音演員讚許地點點頭。
“這孩子的基礎不錯，找個老師好好教教，未來一定會成為這個圈子裏的佼佼者。”
顧柔蓁聽到這位老藝術家開了金口，連忙從善如流地跟著說。
“楊老師您謬讚了，蘇蘇的確是塊璞玉，不過還需要好好磨練磨煉。”
“哈哈。”楊老師看著站在一旁的顧柔蓁，爽朗地笑了兩聲。
顧柔蓁，她是知道的。
這丫頭是自己朋友的學生，性子倒也古靈精怪，是現在圈子裏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。
“你這丫頭，我誇人家小蘇，你謝的哪門子啊？”
“楊老師您這就不知道了，蘇蘇是我家未過門的弟妹，我們都是一家人的，一家人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，那你這個弟弟眼光可真不錯，這丫頭是挺有潛力的。”
顧柔蓁剛想跟著客氣兩句，就被錄播室裏的畫面吸引了。
還是小孩子的季萍，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親被日本人殘忍殺害的全過程。
日本人正在使勁地砸門，父親站在門口急得走來走去，眼看門就要被砸開了。
媽媽忽然走過來，淚眼婆娑地抱起小季萍，把她塞進了櫃子裏，摸摸她的臉，哽咽地說。
“萍萍乖，一會不要偷看，要好好地藏好，不能出聲說話，更不能走出來，知道嗎？”
年少的季萍不知道父母的意思，小丫頭揚手擦去了母親臉上的眼淚，小小的身影稚嫩地發問。
“媽媽，這是在跟萍萍玩躲貓貓嗎？”
“對，就是躲貓貓，萍萍乖，一會千萬不要被發現，好嗎？”
“好，那媽媽，萍萍乖乖躲好，不被發現，那一會能去買糖人吃嗎？”
“能…能…”媽媽的淚流的更兇了，她點點頭，語不成調。
“萍萍乖乖的，一會咱們一起上街買糖人。”
“快點，快堵不住了！”
爸爸著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，媽媽連忙擦了擦眼淚，砰地一聲關緊了櫃子門。
就這樣，小季萍跪坐在櫃子裏，聽著外面傳來的奇怪聲音。
她先是聽到了母親哭泣求饒的聲音，又聽到父親壯志豪情的吶喊。
接著，就是噗嗤一聲。然後傳來了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。
她想推門，但是她知道，現在不能推門。
她側耳傾聽，又聽到了母親痛苦的呻/吟聲，接著，就是撞擊木樁的聲音。
然後，全世界安靜了。
有人罵罵咧咧了幾聲，就都離開了。
聲音漸遠，直到再也聽不到。
小季萍推開門，傻了。
地上，桌上，全是血。
剛才還在對她微笑的父母親就這麽倒在了血泊中，滿天的紅色，滿目的紅色。
小季萍不敢哭，咬著手臂瑟瑟發抖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，無聲地啜泣。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也在無聲啜泣，淚流滿面，卻硬生生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忽然，她跟瘋了一般從櫃子裏爬出來，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父母，輕聲叫道。
“爸爸？媽媽？”
沒人回應。
她不死心，又繼續呼喚。
“爸爸？媽媽？”
不是說好吃糖人嗎？不是只是躲貓貓嗎？這才過了多一會兒，怎麽一切都變模樣了？
小季萍不懂，但是年少懵懂的她知道，自己最親最愛的父母，是再也不會開口跟她講話了。
她痛苦，她嘶吼，她撲在父母的屍體上，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他們。
回應她的只有沈默，可怕的沈默。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，也對著屏幕嚎啕大哭。
守在門外的幾個人聽著蘇暖陽的嘶吼，都有些動容。
這個看上去小小的女孩，體內竟然有如此大的爆發力。
忽然，王玉看到一抹熟悉的修長身影出現在門口。
剛剛結束上午拍攝任務的顧懷瑾過來了。
他走向前，跟幾位前輩打了聲招呼，就站在玻璃窗那裏專註地看著裏面的蘇暖陽。
目光爍爍，一瞬不瞬。
剎那間，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暗了下來，只剩下坐在屋裏工作的她，和站在門外註視的他。
所謂的歲月靜好，大抵就是如此了罷。
錄完這一段讓人聽起來撕心裂肺的哭戲後，蘇暖陽的情緒還久久不能平息。
她向錄音老師打了個手勢，示意要休息一下，然後就拿起手邊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。
門口有人敲門，她以為是導演，慌忙站起來迎接。
門開，站在門口的是她心心念的那個男人。
“瑾瑜？你怎麽來了？”
她迎了上去，驚喜地看著他。
“你今天的配音工作這麽重要，我當然是過來給你加油打氣的啊。”
他伸手理了理她的碎發，溫柔地回答。
“那你的工作都忙完了嗎？”
“嗯，上午的拍攝工作已經結束了。”
說完，他話鋒一轉，揶揄地看著她。
“蘇蘇，我可是一結束工作就過來了，你是不是要給我點獎勵啊？”
邊說邊低頭作勢要親她。
“哎，等下啦！顧懷瑾！這裏這麽多人，不要鬧了！”
蘇暖陽眼看男人就要化身成大色狼了，連忙退開一步遠離他。
別鬧了，這裏這麽多人，要真是親下去了，那豈不是就成動物園裏任人參觀的猴子了。
“是，這裏人多，是不太適合獎勵，那不然晚上回去？”
顧懷瑾看到女孩這麽害羞的模樣，忍俊不禁，繼續逗她。
“嗯？蘇蘇？你不能這麽狠心啊，一點獎勵都沒有嗎？”
蘇暖陽哪見過顧懷瑾這般裝可憐的委屈模樣，嚇得立馬說道。
“晚上回去再說！晚上回去再說！”
“那你這是答應了？”顧懷瑾低下頭來與她平視，聲音裏帶著蠱惑。
“嗯嗯！答應了！答應了！”
蘇暖陽看到他離自己這麽近，哪還顧得上細想，連忙點頭如搗蒜。
“好，那蘇蘇，晚上我等著。”顧懷瑾得逞以後，就不再鬧她，笑著站直了身子。
“蘇蘇，我先出去了，你好好加油，在我心裏，你是最棒的。”
“嗯！”
顧懷瑾走出來以後，站在門口的工作人員立刻假裝忙碌了起來，其他人也眼觀鼻口觀心，就跟沒有見到剛才錄播室裏的暗湧流動一樣。
只有顧柔蓁無奈地扶額，小聲地給自家親弟弟說。
“阿瑾啊，你是不知道錄播室是玻璃門嗎？非得這麽光明正大地秀恩愛？”
“……”顧懷瑾聽到她這麽說，輕蔑地瞥了她一眼，然後深藏不露地笑了起來。
當然知道是玻璃門，不但知道，還很感激呢，如果不是這玻璃門，蘇蘇也不會這麽快就答應自己。哎呀，晚上快點到吧，我可是很期待呢！獎勵，獎勵，獎勵。
顧柔蓁看著顧懷瑾腹黑的微笑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蘇蘇啊，恕姐姐無能給力，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，誰讓我這弟弟從小就是個大灰狼呢？只能委屈委屈你這只小白兔了，沒關系！姐姐會在別的地方補償你的！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猛的打了一個噴嚏，她不以為然地揉揉鼻子，示意錄音老師可以繼續了。
接下來的這一段，可就沒剛才那麽簡單了。
縱使蘇暖陽可以駕馭童音，但是她也很難駕馭老人的聲音。
為了讓自己的聲音能夠更像古稀之年的老人，蘇暖陽特意聽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教程。
還在顧柔蓁的引薦下跟著她的老師上了幾節課。
雖說不是幡然醒悟，但也算是受益匪淺。
她坐在錄播室裏，沈默了幾秒，然後開了口。
聲音很低，還帶著些嘶啞，有些季萍特有的□□。
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，面對什麽都是雲淡風輕的。
她拍了拍趴在自己膝上的小孫女，慈祥地笑笑。
“丫頭，來，奶奶給你講講，奶奶年輕時候的故事…”
……
站在門外的人就這樣怔怔地看著蘇暖陽，念完了她的最後一段臺詞。
語畢，錄音老師點點頭，比了個ok的手勢，蘇暖陽點頭致謝，走了出來。
她出來以後，圍在門外的幾人才反應過來。
顧柔蓁第一個走上去，笑著抱住了蘇暖陽。
“蘇蘇，你真的表現地太好了，不愧是我們顧家的媳婦兒！”
就連一向都比較冷靜的王玉也走過來對她說。
“蘇蘇，表現得不錯！”
“咳咳。”導演輕咳了兩聲，顧柔蓁連忙放開了蘇暖陽。
“導演。”蘇暖陽忐忑不安地打招呼。
“小蘇啊，你的表現很不錯，我們大家都看到了。”
“謝謝導演。”蘇暖陽連忙鞠躬。
“不過呢，我們還是要讓楊老師再配一遍，然後從你們兩個人之間選一個更好的，楊老師畢竟是前輩，在這方面比較有經驗，音色也相符，你覺得這樣可以嗎？”
“可以可以，當然可以了。”
蘇暖陽點頭。
“楊老師是有名的前輩老師，能夠聽到她的現場我覺得很開心，機會難得，我也能學到很多東西，怎麽可能會有問題呢？”
蘇暖陽笑笑，態度誠懇地繼續說道。
“導演謝謝你，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。”
導演擺擺手，客氣地說。
“沒什麽的小蘇，別那麽客氣，你的表現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，真的很不錯！”
然後又轉頭對那邊的楊老師說道。
“那楊老師，咱們就開始吧？”
“好。”楊老師點點頭，笑著走進了錄播室。
關門之前，她忽然回頭，對傻楞在原地的蘇暖陽說。
“丫頭啊，你表現得很好，我很喜歡你，覺得你很有潛力，你要不要考慮考慮做我徒弟呢？”
————番外之吾非君子
陶陶第一次申請加入笙歌廣播劇社團的時候，是一位網名叫做吾非君子的人考核的她。
當時她就覺得這人還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，網名和本人一模一樣，的確不是個君子。
廣播劇社團的考核大抵都是相同的，換湯不換藥，無非就是讓進來的小萌新錄幾段臺詞，分別是不同的年齡段、不同的時代背景和不同的感情線，讀完以後大家再投票決定要不要你。
時代背景當然就只有現代和古代了。
年齡段基本上就是蘿莉音、禦姐音、老年音等等。
感情也無非就是興高采烈、喜笑顏開、垂頭喪氣、悲痛欲絕等等。
這些考核內容，看起來是比較簡單，但其實不然。
首先，你需要在考核的老社員面前讀這些東西，不對，不是面前，你只是和他在同一個頻道裏，還談不上是面對面。但是在二次元的世界裏，同一個頻道就相當於是面對面了，你想想，你要在一個你毫不熟悉的前輩面前讀臺詞，這感覺是不是很酸爽啊？
其次，你需要掌握各種音色和各種感情，並且能夠熟練地運用他們，即興發揮，說來就來。
最重要的是，這些臺詞都是獨立拿出來的，沒有任何上下文，只是會告訴你說這句話的人的年齡大小和時代背景，以及此時此刻她的情緒。
所以說，你需要自己去模擬當時的情景，揣測當事人的情緒。
不過，不管是簡單也好，還是困難也罷，陶陶都已經來了。
在查閱了無數資料，逛遍了貼吧和天涯之後，陶陶終於決定要去笙歌參加新人考核。
她忐忑不安地加入了笙歌的新人群，單刀直入，直奔主題，私戳管理說她要現在進行考核。
【陶陶：您好，在嗎？】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怎麽了？】
【陶陶：君子您好！我是陶陶，我想加入笙歌，請問現在可以考核嗎？】
【吾非君子：現在？】
【陶陶：嗯嗯。】
戴君坐在電腦前，看著屏幕上蹦出來的一句句回覆，慵懶地摸了摸下巴。
好久都沒有看到過這麽有意思的新人了，看樣子很有自信啊，水平一定很高。
好，那他就來會會她好了。
【吾非君子：好，那你現在進一下頻道吧，頻道號：123456】
【陶陶：好！^o^】
陶陶打開了yy，進入了頻道，然後繼續詢問。
【陶陶：君子，我進來了，然後呢？】
坐在電腦面前的戴君忍俊不禁，合著這丫頭只是空有一腔熱血，其實啥都不明白啊。
他笑笑，忍不住想逗逗她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？沒有然後了，你現在可以開始說話了。】
【陶陶：啊？是嗎？可是我看人家說都要發臺詞的啊。】
君子點了一根煙，慢慢吸了一口，嗯，傻丫頭還挺懂行情的，不錯，孺子可教也。
他左手拿煙，慢悠悠地敲下幾個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這都是老考核辦法了，現在不流行這樣，流行嘮嗑拉呱了，懂嗎？】
哦哦，原來是這樣啊，看不出來，笙歌還走在時尚的前端啊，不錯，那很適合自己。
陶陶覺得從前輩這裏get到了新技能，連忙感激地道謝。
【陶陶：哦哦，原來是這樣啊，謝謝前輩指點了！】
戴君看到她這麽說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，一個沒註意，差點被煙嗆到了。
他連忙止住了笑，匆匆喝了口水。
咳咳，不行了，這丫頭真是太活寶了。咳咳，好，他決定了，不管她的聲音到底是好聽還是難聽，他都要了，就算是不配音，平時也可以放在社團裏當吉祥物啊。
【戴君：不客氣不客氣，那咱們就開始吧？】
【陶陶：好！】
陶陶打開了頻道裏的麥克功能，戴上了耳麥，清清嗓子，開始和那端的君子說話。
陶陶：“咳咳，君子，你好啊？”
戴君側耳傾聽，嗯，聲音底子還可以，一聽就是個不谙世事的活潑孩子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你好。】
陶陶看到他這麽說，幹笑了兩聲，繼續說道。
“好，不過，君子啊，我應該說什麽呢？”
【吾非君子：隨你喜歡啊，想說什麽都可以。】
戴君這句話可把陶陶給難住了，她這人是最害怕隨便了，她不知道該說啥，只好保持沈默。
思考了幾秒，她忽然拍了一下大腿。
“你看我這腦子！怎麽沒想到呢！君子！不然我來給你講笑話吧？”
講笑話？戴君挑眉，這丫頭的腦回路還真是挺奇特的，能活到現在也實在是不容易。
不過他還是沒忍心打擊她，點了點頭，仁慈地敲下了幾個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好。】
許多年後，每當君子回想起這件事情，都會無限感慨。
還好他當時說的是“好”，而不是“滾”。不然他該上哪裏去找這麽可愛的媳婦。
不過現在的君子顯然不是這麽想的，因為他很後悔自己剛才愚蠢地答應了陶陶的請求。
很明顯，接下來的幾個小時，他都要在這丫頭的魔性笑聲中度過了。
“君子君子，我給你講這個，不行不行，先讓我笑笑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不行了不行了，現在這人真是太有才了，這笑話真是絕了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戴君無奈地聽著小丫頭在那邊哈哈，到底是誰講笑話，他這個聽的人還不知道內容呢，她這個講的人都快笑過去了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你講吧。】
“哎呀，對不起對不起，忘了給你說了，但是不能怪我啊，這個笑話真是太有意思了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不行了，一笑就停不下來。”
【吾非君子：沒事，你先笑。】
“好了好了，我克制一下，不笑了不笑了，好，咳咳咳。”
陶陶輕咳了一聲，然後開始說道。
昨天傍晚，我暗戀已久的小美小聲對我說：“小李，找個人少的地方，我想跟你談談咱倆的事！”
我興奮，這是女神要向我表白的節奏哇，我們兩個找到了個人少的角落，我激動。
我：“小美，我知道。這種事情，應該是我這個大男人先開口的，想不到，你能先說…”
小美：“知道還不快點還錢，借我的錢都半年了，我以為你忘了呢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不行了，真是絕了！君子，你說好不好笑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戴君聽到她這麽說，懨懨地敲下幾個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挺好玩的。】
好笑個屁？你這孩子是沒有笑點還是笑點太低？
看到君子這麽說，陶陶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君子的嫌棄，她不放棄，繼續說道。
“君子？你是覺得這個沒意思嗎？沒關系，我再給你找個別的啊！”
陶陶摩拳擦掌，打算找個更有意思的笑話來秒殺君子。
就這樣，一個接一個，陶陶基本上要把網頁上的笑話都念完了，君子也還是get不到她的笑點。他有些服氣，什麽是自作孽不可活，他現在算是知道了。
正兒八經地讀臺詞多好，非得讓她和自己嘮嗑。
這下好了，到底是折磨自己還是折磨她啊？
最後，君子實在是忍不住了，掏了掏被小姑娘的笑聲震得有些發癢的耳朵，敲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陶陶，你不用講了，我想，咱們的笑點可能不大一樣，你覺得呢？】
陶陶看到他這麽說，連忙從善如流地回答。
“是啊是啊，君子，我也這麽覺得，那要不，咱們聊點別的？”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可以，不過我要開始忙了，不然咱們明天繼續吧？】
陶陶皺眉，還要明天，難道自己今天表現得不夠好，所以考核沒有通過嗎？
她這人心裏藏不住事，都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，所以連忙心直口快地詢問。
“君子，是不是我表現得不好，所以考核沒有通過啊？”
戴君聽到女孩那邊沮喪的語氣，連忙打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沒有，你表現得很好，不過我們社團是有要求的，要連著考核一個星期以上才可以，所以咱們明天再繼續吧？】
就這樣，在戴君的連蒙帶騙下，陶陶從考核一個星期變成考核半個月又變成考核兩個月。
冷笑話，神回覆，鬼故事，陶陶是能聊的都跟君子聊了，最後實在是沒得談了，兩人直接談起了娛樂八卦，甚至還聊了好久的人生理想。
在這中間，君子和她的關系也更親近了，一開始只是聽她說，後來幹脆連上了麥跟她一起說。
陶陶到現在都還記得剛剛聽到君子聲音時候的感受。
男人沙啞低沈的聲音從耳麥裏傳過來，跟同齡人的聲音不同，君子很明顯是一個硬漢聲音，音色有些嘶啞慵懶，還帶著點淺淺的煙酒嗓，陶陶一聽到這個聲音，就瞬間被融化了。
特別是他狀似無意地發出嗯的向上音調時，陶陶表示只想跪舔耳機。
不愧是笙歌出來的人，果然，聲音不是蓋的。
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過著，本來戴君以為兩人會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和諧考核關系，直到有一天，陶陶在群裏看到有萌新提問。
【草莓醬：寶寶們，你們看一下我的考核臺詞，咱們大家拿到的臺詞是一樣的嗎？】
此言一出，下面就有很多人跟著回覆，大家紛紛曬出了自己的臺詞截圖。
看到此情此景，陶陶才知道自己被君子騙了。
什麽時尚前端，什麽與眾不同的方式，這一切都不過是君子的惡作劇罷了！
她很生氣，猛戳他的對話框。
【陶陶：出來！】
【陶陶：你是不是在耍我？！我今天看到大家都有臺詞，只有我沒有！】
【陶陶：這麽耍我你覺得很有意思嗎？真是惡劣！】
……
劈裏啪啦地打了一堆話後，陶陶就退群了，拉黑了君子，一連幾天都沒有上網。
幾天後，她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快遞。
快遞盒很沈，她疑惑地從快遞小哥那裏接過來，拆封打開，裏面是好多書和筆記。
書都是配音的教程書，有好幾本都是書店裏都找不到的珍藏寶典。
筆記上也全是主人精心記錄的重點和自己的經驗指南。
裏面還有一張小紙條，上面龍飛鳳舞著幾個大字。
【小丫頭不要生氣啦，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，這些是寄來給你賠罪的，乖，總是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，你本來就不俊，以後要是有皺紋那豈不是更沒人要了？對不起，別生氣了，好嗎？】
落款的署名是戴君。
陶陶翻著這些書，她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書，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的她的地址，可能是自己無意間透漏的，也可能是填申請信息的時候輸上的，但是不管怎樣，她都不打算這麽簡單地就原諒他。
陶陶把書放回了快遞盒，堆到了房間裏的角落裏。
一天，兩天，三天，戴君在電腦前守了幾個月，都沒有守到自己的兔子。
那個叫做陶陶的小丫頭再也聯系過自己，也沒有再申請過入群，他問了幾個別的社團的朋友，也沒有打聽到有一個叫做陶陶的小姑娘入群。
他無奈，他後悔，他心想，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分了，畢竟只是個孩子，這麽鬧的確是有些不對。但是不管戴君怎樣想，他都沒辦法再去彌補什麽了。
時光荏苒，白馬過隙，半年後，有人申請入群。
戴君點開驗證消息。
【告訴戴君那個王八蛋！老娘我回來報仇了！】
他笑了，嘴角上揚，輕啟薄唇，點下同意。
【吾非君子：嗨，陶陶，好久不見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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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們相信，她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。
只見她推門而入，靜靜地走到設備前落座，拿起桌上的玻璃杯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。
然後戴上耳機，開始了她的配音工作。
果然，女主角的童聲並沒有難倒蘇暖陽。
就跟當初配浮生的時候一樣，她嘴角上揚，表情天真，活脫脫一個孩子模樣。
屏幕上出現的是女主角小季萍和父母親一起吃晚餐的劇情。
不知道父親說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，小季萍咯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也開始哈哈大笑，聲音如同銀鈴一把，倒真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。
聽到蘇暖陽的笑聲，站在顧柔蓁身邊的那位老配音演員讚許地點點頭。
“這孩子的基礎不錯，找個老師好好教教，未來一定會成為這個圈子裏的佼佼者。”
顧柔蓁聽到這位老藝術家開了金口，連忙從善如流地跟著說。
“楊老師您謬讚了，蘇蘇的確是塊璞玉，不過還需要好好磨練磨煉。”
“哈哈。”楊老師看著站在一旁的顧柔蓁，爽朗地笑了兩聲。
顧柔蓁，她是知道的。
這丫頭是自己朋友的學生，性子倒也古靈精怪，是現在圈子裏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。
“你這丫頭，我誇人家小蘇，你謝的哪門子啊？”
“楊老師您這就不知道了，蘇蘇是我家未過門的弟妹，我們都是一家人的，一家人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，那你這個弟弟眼光可真不錯，這丫頭是挺有潛力的。”
顧柔蓁剛想跟著客氣兩句，就被錄播室裏的畫面吸引了。
還是小孩子的季萍，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親被日本人殘忍殺害的全過程。
日本人正在使勁地砸門，父親站在門口急得走來走去，眼看門就要被砸開了。
媽媽忽然走過來，淚眼婆娑地抱起小季萍，把她塞進了櫃子裏，摸摸她的臉，哽咽地說。
“萍萍乖，一會不要偷看，要好好地藏好，不能出聲說話，更不能走出來，知道嗎？”
年少的季萍不知道父母的意思，小丫頭揚手擦去了母親臉上的眼淚，小小的身影稚嫩地發問。
“媽媽，這是在跟萍萍玩躲貓貓嗎？”
“對，就是躲貓貓，萍萍乖，一會千萬不要被發現，好嗎？”
“好，那媽媽，萍萍乖乖躲好，不被發現，那一會能去買糖人吃嗎？”
“能…能…”媽媽的淚流的更兇了，她點點頭，語不成調。
“萍萍乖乖的，一會咱們一起上街買糖人。”
“快點，快堵不住了！”
爸爸著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，媽媽連忙擦了擦眼淚，砰地一聲關緊了櫃子門。
就這樣，小季萍跪坐在櫃子裏，聽著外面傳來的奇怪聲音。
她先是聽到了母親哭泣求饒的聲音，又聽到父親壯志豪情的吶喊。
接著，就是噗嗤一聲。然後傳來了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。
她想推門，但是她知道，現在不能推門。
她側耳傾聽，又聽到了母親痛苦的呻/吟聲，接著，就是撞擊木樁的聲音。
然後，全世界安靜了。
有人罵罵咧咧了幾聲，就都離開了。
聲音漸遠，直到再也聽不到。
小季萍推開門，傻了。
地上，桌上，全是血。
剛才還在對她微笑的父母親就這麽倒在了血泊中，滿天的紅色，滿目的紅色。
小季萍不敢哭，咬著手臂瑟瑟發抖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，無聲地啜泣。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也在無聲啜泣，淚流滿面，卻硬生生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忽然，她跟瘋了一般從櫃子裏爬出來，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父母，輕聲叫道。
“爸爸？媽媽？”
沒人回應。
她不死心，又繼續呼喚。
“爸爸？媽媽？”
不是說好吃糖人嗎？不是只是躲貓貓嗎？這才過了多一會兒，怎麽一切都變模樣了？
小季萍不懂，但是年少懵懂的她知道，自己最親最愛的父母，是再也不會開口跟她講話了。
她痛苦，她嘶吼，她撲在父母的屍體上，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他們。
回應她的只有沈默，可怕的沈默。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，也對著屏幕嚎啕大哭。
守在門外的幾個人聽著蘇暖陽的嘶吼，都有些動容。
這個看上去小小的女孩，體內竟然有如此大的爆發力。
忽然，王玉看到一抹熟悉的修長身影出現在門口。
剛剛結束上午拍攝任務的顧懷瑾過來了。
他走向前，跟幾位前輩打了聲招呼，就站在玻璃窗那裏專註地看著裏面的蘇暖陽。
目光爍爍，一瞬不瞬。
剎那間，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暗了下來，只剩下坐在屋裏工作的她，和站在門外註視的他。
所謂的歲月靜好，大抵就是如此了罷。
錄完這一段讓人聽起來撕心裂肺的哭戲後，蘇暖陽的情緒還久久不能平息。
她向錄音老師打了個手勢，示意要休息一下，然後就拿起手邊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。
門口有人敲門，她以為是導演，慌忙站起來迎接。
門開，站在門口的是她心心念的那個男人。
“瑾瑜？你怎麽來了？”
她迎了上去，驚喜地看著他。
“你今天的配音工作這麽重要，我當然是過來給你加油打氣的啊。”
他伸手理了理她的碎發，溫柔地回答。
“那你的工作都忙完了嗎？”
“嗯，上午的拍攝工作已經結束了。”
說完，他話鋒一轉，揶揄地看著她。
“蘇蘇，我可是一結束工作就過來了，你是不是要給我點獎勵啊？”
邊說邊低頭作勢要親她。
“哎，等下啦！顧懷瑾！這裏這麽多人，不要鬧了！”
蘇暖陽眼看男人就要化身成大色狼了，連忙退開一步遠離他。
別鬧了，這裏這麽多人，要真是親下去了，那豈不是就成動物園裏任人參觀的猴子了。
“是，這裏人多，是不太適合獎勵，那不然晚上回去？”
顧懷瑾看到女孩這麽害羞的模樣，忍俊不禁，繼續逗她。
“嗯？蘇蘇？你不能這麽狠心啊，一點獎勵都沒有嗎？”
蘇暖陽哪見過顧懷瑾這般裝可憐的委屈模樣，嚇得立馬說道。
“晚上回去再說！晚上回去再說！”
“那你這是答應了？”顧懷瑾低下頭來與她平視，聲音裏帶著蠱惑。
“嗯嗯！答應了！答應了！”
蘇暖陽看到他離自己這麽近，哪還顧得上細想，連忙點頭如搗蒜。
“好，那蘇蘇，晚上我等著。”顧懷瑾得逞以後，就不再鬧她，笑著站直了身子。
“蘇蘇，我先出去了，你好好加油，在我心裏，你是最棒的。”
“嗯！”
顧懷瑾走出來以後，站在門口的工作人員立刻假裝忙碌了起來，其他人也眼觀鼻口觀心，就跟沒有見到剛才錄播室裏的暗湧流動一樣。
只有顧柔蓁無奈地扶額，小聲地給自家親弟弟說。
“阿瑾啊，你是不知道錄播室是玻璃門嗎？非得這麽光明正大地秀恩愛？”
“……”顧懷瑾聽到她這麽說，輕蔑地瞥了她一眼，然後深藏不露地笑了起來。
當然知道是玻璃門，不但知道，還很感激呢，如果不是這玻璃門，蘇蘇也不會這麽快就答應自己。哎呀，晚上快點到吧，我可是很期待呢！獎勵，獎勵，獎勵。
顧柔蓁看著顧懷瑾腹黑的微笑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蘇蘇啊，恕姐姐無能給力，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，誰讓我這弟弟從小就是個大灰狼呢？只能委屈委屈你這只小白兔了，沒關系！姐姐會在別的地方補償你的！
錄播室裏的蘇暖陽猛的打了一個噴嚏，她不以為然地揉揉鼻子，示意錄音老師可以繼續了。
接下來的這一段，可就沒剛才那麽簡單了。
縱使蘇暖陽可以駕馭童音，但是她也很難駕馭老人的聲音。
為了讓自己的聲音能夠更像古稀之年的老人，蘇暖陽特意聽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教程。
還在顧柔蓁的引薦下跟著她的老師上了幾節課。
雖說不是幡然醒悟，但也算是受益匪淺。
她坐在錄播室裏，沈默了幾秒，然後開了口。
聲音很低，還帶著些嘶啞，有些季萍特有的□□。
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，面對什麽都是雲淡風輕的。
她拍了拍趴在自己膝上的小孫女，慈祥地笑笑。
“丫頭，來，奶奶給你講講，奶奶年輕時候的故事…”
……
站在門外的人就這樣怔怔地看著蘇暖陽，念完了她的最後一段臺詞。
語畢，錄音老師點點頭，比了個ok的手勢，蘇暖陽點頭致謝，走了出來。
她出來以後，圍在門外的幾人才反應過來。
顧柔蓁第一個走上去，笑著抱住了蘇暖陽。
“蘇蘇，你真的表現地太好了，不愧是我們顧家的媳婦兒！”
就連一向都比較冷靜的王玉也走過來對她說。
“蘇蘇，表現得不錯！”
“咳咳。”導演輕咳了兩聲，顧柔蓁連忙放開了蘇暖陽。
“導演。”蘇暖陽忐忑不安地打招呼。
“小蘇啊，你的表現很不錯，我們大家都看到了。”
“謝謝導演。”蘇暖陽連忙鞠躬。
“不過呢，我們還是要讓楊老師再配一遍，然後從你們兩個人之間選一個更好的，楊老師畢竟是前輩，在這方面比較有經驗，音色也相符，你覺得這樣可以嗎？”
“可以可以，當然可以了。”
蘇暖陽點頭。
“楊老師是有名的前輩老師，能夠聽到她的現場我覺得很開心，機會難得，我也能學到很多東西，怎麽可能會有問題呢？”
蘇暖陽笑笑，態度誠懇地繼續說道。
“導演謝謝你，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。”
導演擺擺手，客氣地說。
“沒什麽的小蘇，別那麽客氣，你的表現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，真的很不錯！”
然後又轉頭對那邊的楊老師說道。
“那楊老師，咱們就開始吧？”
“好。”楊老師點點頭，笑著走進了錄播室。
關門之前，她忽然回頭，對傻楞在原地的蘇暖陽說。
“丫頭啊，你表現得很好，我很喜歡你，覺得你很有潛力，你要不要考慮考慮做我徒弟呢？”
————番外之吾非君子
陶陶第一次申請加入笙歌廣播劇社團的時候，是一位網名叫做吾非君子的人考核的她。
當時她就覺得這人還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，網名和本人一模一樣，的確不是個君子。
廣播劇社團的考核大抵都是相同的，換湯不換藥，無非就是讓進來的小萌新錄幾段臺詞，分別是不同的年齡段、不同的時代背景和不同的感情線，讀完以後大家再投票決定要不要你。
時代背景當然就只有現代和古代了。
年齡段基本上就是蘿莉音、禦姐音、老年音等等。
感情也無非就是興高采烈、喜笑顏開、垂頭喪氣、悲痛欲絕等等。
這些考核內容，看起來是比較簡單，但其實不然。
首先，你需要在考核的老社員面前讀這些東西，不對，不是面前，你只是和他在同一個頻道裏，還談不上是面對面。但是在二次元的世界裏，同一個頻道就相當於是面對面了，你想想，你要在一個你毫不熟悉的前輩面前讀臺詞，這感覺是不是很酸爽啊？
其次，你需要掌握各種音色和各種感情，並且能夠熟練地運用他們，即興發揮，說來就來。
最重要的是，這些臺詞都是獨立拿出來的，沒有任何上下文，只是會告訴你說這句話的人的年齡大小和時代背景，以及此時此刻她的情緒。
所以說，你需要自己去模擬當時的情景，揣測當事人的情緒。
不過，不管是簡單也好，還是困難也罷，陶陶都已經來了。
在查閱了無數資料，逛遍了貼吧和天涯之後，陶陶終於決定要去笙歌參加新人考核。
她忐忑不安地加入了笙歌的新人群，單刀直入，直奔主題，私戳管理說她要現在進行考核。
【陶陶：您好，在嗎？】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怎麽了？】
【陶陶：君子您好！我是陶陶，我想加入笙歌，請問現在可以考核嗎？】
【吾非君子：現在？】
【陶陶：嗯嗯。】
戴君坐在電腦前，看著屏幕上蹦出來的一句句回覆，慵懶地摸了摸下巴。
好久都沒有看到過這麽有意思的新人了，看樣子很有自信啊，水平一定很高。
好，那他就來會會她好了。
【吾非君子：好，那你現在進一下頻道吧，頻道號：123456】
【陶陶：好！^o^】
陶陶打開了yy，進入了頻道，然後繼續詢問。
【陶陶：君子，我進來了，然後呢？】
坐在電腦面前的戴君忍俊不禁，合著這丫頭只是空有一腔熱血，其實啥都不明白啊。
他笑笑，忍不住想逗逗她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？沒有然後了，你現在可以開始說話了。】
【陶陶：啊？是嗎？可是我看人家說都要發臺詞的啊。】
君子點了一根煙，慢慢吸了一口，嗯，傻丫頭還挺懂行情的，不錯，孺子可教也。
他左手拿煙，慢悠悠地敲下幾個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這都是老考核辦法了，現在不流行這樣，流行嘮嗑拉呱了，懂嗎？】
哦哦，原來是這樣啊，看不出來，笙歌還走在時尚的前端啊，不錯，那很適合自己。
陶陶覺得從前輩這裏get到了新技能，連忙感激地道謝。
【陶陶：哦哦，原來是這樣啊，謝謝前輩指點了！】
戴君看到她這麽說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，一個沒註意，差點被煙嗆到了。
他連忙止住了笑，匆匆喝了口水。
咳咳，不行了，這丫頭真是太活寶了。咳咳，好，他決定了，不管她的聲音到底是好聽還是難聽，他都要了，就算是不配音，平時也可以放在社團裏當吉祥物啊。
【戴君：不客氣不客氣，那咱們就開始吧？】
【陶陶：好！】
陶陶打開了頻道裏的麥克功能，戴上了耳麥，清清嗓子，開始和那端的君子說話。
陶陶：“咳咳，君子，你好啊？”
戴君側耳傾聽，嗯，聲音底子還可以，一聽就是個不谙世事的活潑孩子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你好。】
陶陶看到他這麽說，幹笑了兩聲，繼續說道。
“好，不過，君子啊，我應該說什麽呢？”
【吾非君子：隨你喜歡啊，想說什麽都可以。】
戴君這句話可把陶陶給難住了，她這人是最害怕隨便了，她不知道該說啥，只好保持沈默。
思考了幾秒，她忽然拍了一下大腿。
“你看我這腦子！怎麽沒想到呢！君子！不然我來給你講笑話吧？”
講笑話？戴君挑眉，這丫頭的腦回路還真是挺奇特的，能活到現在也實在是不容易。
不過他還是沒忍心打擊她，點了點頭，仁慈地敲下了幾個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好。】
許多年後，每當君子回想起這件事情，都會無限感慨。
還好他當時說的是“好”，而不是“滾”。不然他該上哪裏去找這麽可愛的媳婦。
不過現在的君子顯然不是這麽想的，因為他很後悔自己剛才愚蠢地答應了陶陶的請求。
很明顯，接下來的幾個小時，他都要在這丫頭的魔性笑聲中度過了。
“君子君子，我給你講這個，不行不行，先讓我笑笑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不行了不行了，現在這人真是太有才了，這笑話真是絕了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戴君無奈地聽著小丫頭在那邊哈哈，到底是誰講笑話，他這個聽的人還不知道內容呢，她這個講的人都快笑過去了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你講吧。】
“哎呀，對不起對不起，忘了給你說了，但是不能怪我啊，這個笑話真是太有意思了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不行了，一笑就停不下來。”
【吾非君子：沒事，你先笑。】
“好了好了，我克制一下，不笑了不笑了，好，咳咳咳。”
陶陶輕咳了一聲，然後開始說道。
昨天傍晚，我暗戀已久的小美小聲對我說：“小李，找個人少的地方，我想跟你談談咱倆的事！”
我興奮，這是女神要向我表白的節奏哇，我們兩個找到了個人少的角落，我激動。
我：“小美，我知道。這種事情，應該是我這個大男人先開口的，想不到，你能先說…”
小美：“知道還不快點還錢，借我的錢都半年了，我以為你忘了呢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不行了，真是絕了！君子，你說好不好笑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戴君聽到她這麽說，懨懨地敲下幾個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挺好玩的。】
好笑個屁？你這孩子是沒有笑點還是笑點太低？
看到君子這麽說，陶陶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君子的嫌棄，她不放棄，繼續說道。
“君子？你是覺得這個沒意思嗎？沒關系，我再給你找個別的啊！”
陶陶摩拳擦掌，打算找個更有意思的笑話來秒殺君子。
就這樣，一個接一個，陶陶基本上要把網頁上的笑話都念完了，君子也還是get不到她的笑點。他有些服氣，什麽是自作孽不可活，他現在算是知道了。
正兒八經地讀臺詞多好，非得讓她和自己嘮嗑。
這下好了，到底是折磨自己還是折磨她啊？
最後，君子實在是忍不住了，掏了掏被小姑娘的笑聲震得有些發癢的耳朵，敲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陶陶，你不用講了，我想，咱們的笑點可能不大一樣，你覺得呢？】
陶陶看到他這麽說，連忙從善如流地回答。
“是啊是啊，君子，我也這麽覺得，那要不，咱們聊點別的？”
【吾非君子：嗯，可以，不過我要開始忙了，不然咱們明天繼續吧？】
陶陶皺眉，還要明天，難道自己今天表現得不夠好，所以考核沒有通過嗎？
她這人心裏藏不住事，都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，所以連忙心直口快地詢問。
“君子，是不是我表現得不好，所以考核沒有通過啊？”
戴君聽到女孩那邊沮喪的語氣，連忙打字。
【吾非君子：沒有，你表現得很好，不過我們社團是有要求的，要連著考核一個星期以上才可以，所以咱們明天再繼續吧？】
就這樣，在戴君的連蒙帶騙下，陶陶從考核一個星期變成考核半個月又變成考核兩個月。
冷笑話，神回覆，鬼故事，陶陶是能聊的都跟君子聊了，最後實在是沒得談了，兩人直接談起了娛樂八卦，甚至還聊了好久的人生理想。
在這中間，君子和她的關系也更親近了，一開始只是聽她說，後來幹脆連上了麥跟她一起說。
陶陶到現在都還記得剛剛聽到君子聲音時候的感受。
男人沙啞低沈的聲音從耳麥裏傳過來，跟同齡人的聲音不同，君子很明顯是一個硬漢聲音，音色有些嘶啞慵懶，還帶著點淺淺的煙酒嗓，陶陶一聽到這個聲音，就瞬間被融化了。
特別是他狀似無意地發出嗯的向上音調時，陶陶表示只想跪舔耳機。
不愧是笙歌出來的人，果然，聲音不是蓋的。
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過著，本來戴君以為兩人會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和諧考核關系，直到有一天，陶陶在群裏看到有萌新提問。
【草莓醬：寶寶們，你們看一下我的考核臺詞，咱們大家拿到的臺詞是一樣的嗎？】
此言一出，下面就有很多人跟著回覆，大家紛紛曬出了自己的臺詞截圖。
看到此情此景，陶陶才知道自己被君子騙了。
什麽時尚前端，什麽與眾不同的方式，這一切都不過是君子的惡作劇罷了！
她很生氣，猛戳他的對話框。
【陶陶：出來！】
【陶陶：你是不是在耍我？！我今天看到大家都有臺詞，只有我沒有！】
【陶陶：這麽耍我你覺得很有意思嗎？真是惡劣！】
……
劈裏啪啦地打了一堆話後，陶陶就退群了，拉黑了君子，一連幾天都沒有上網。
幾天後，她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快遞。
快遞盒很沈，她疑惑地從快遞小哥那裏接過來，拆封打開，裏面是好多書和筆記。
書都是配音的教程書，有好幾本都是書店裏都找不到的珍藏寶典。
筆記上也全是主人精心記錄的重點和自己的經驗指南。
裏面還有一張小紙條，上面龍飛鳳舞著幾個大字。
【小丫頭不要生氣啦，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，這些是寄來給你賠罪的，乖，總是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，你本來就不俊，以後要是有皺紋那豈不是更沒人要了？對不起，別生氣了，好嗎？】
落款的署名是戴君。
陶陶翻著這些書，她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書，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的她的地址，可能是自己無意間透漏的，也可能是填申請信息的時候輸上的，但是不管怎樣，她都不打算這麽簡單地就原諒他。
陶陶把書放回了快遞盒，堆到了房間裏的角落裏。
一天，兩天，三天，戴君在電腦前守了幾個月，都沒有守到自己的兔子。
那個叫做陶陶的小丫頭再也聯系過自己，也沒有再申請過入群，他問了幾個別的社團的朋友，也沒有打聽到有一個叫做陶陶的小姑娘入群。
他無奈，他後悔，他心想，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分了，畢竟只是個孩子，這麽鬧的確是有些不對。但是不管戴君怎樣想，他都沒辦法再去彌補什麽了。
時光荏苒，白馬過隙，半年後，有人申請入群。
戴君點開驗證消息。
【告訴戴君那個王八蛋！老娘我回來報仇了！】
他笑了，嘴角上揚，輕啟薄唇，點下同意。
【吾非君子：嗨，陶陶，好久不見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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